汉语言文学论文:论沈从文与他的湘西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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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沈从文与他的湘西世界
摘要:
沈从文的湘西世界是一个人性和谐自然的精神世界。他通过湘西世界要表现的就是一种遥远而令人心向神往的人生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自然又与人性不相违背的人性形式。对生命形态的把握是沈从文的湘西世界对人生形式和人性的最好诠释,从而使得朴实的湘西大自然与社会现实融为一体。构筑了具有东方神韵的心灵的世外桃源——湘西。从此,在工业文明冲刷的世界的时代里,湘西世界就成为了我们净化心灵和抵抗工业文明侵蚀的一片天地。
关键词:生命形态 人生形式 自然美 人性美
对丰富多彩的生命形态的描绘是沈从文构建湘西世界自然纯朴的人性的核心基础。湘西人们在湘西这个特定的环境里所特有的这种纯朴人性里,他们心中信仰的始终是自然——顺其自然的自然,而不是什么习俗道德或是社会法律。沈从文不厌其烦的描写湘西大自然的风景,而且这种风景不是明净就是壮美,其目的其实也是在于用湘西瑰丽的大自然风貌衬托湘西人们水一样透明的心灵,山一样的憨厚的性情。因为湘西世界的人性是自然的,只有将这种自然的人性的灵魂寄放在这山明水秀的湘西,不管是忠贞不渝的爱情还是自由健康的生命,他们才得以舒展和诠释。充满原始神秘的恐怖、交织着野蛮与文明、夹杂着丑陋和优美的湘西,反映了沈从文描写湘西的道德标准和对湘西人群的价值取向,寄托着他自己的爱恨和理想。这两个方面共同形成了沈从文神秘的湘西世界的人性理想,下面我们从这两个方面来分析沈从文作品中的湘西。
一、健全朴实的生命形态
沈从文是在他的湘西世界里完成了他描绘的生命形态的基本类型,对充沛旺盛、热烈鲜活的生命的尊重和向往。 “人的生命会忽然泯灭,而纯挚无私的友情却长远坚固永在,且无疑能持久延续,能发展壮大”.在这里,人是自然健全的人,他们顺应自然。对每一件事情,他们爱恨分明,从来没有摸棱两可的现象。就像《龙朱》、《虎雏》的主人公。同时他们也活得胆大包天、痛快淋漓,从来不拘束自己行为。如《说故事人的故事》里女山大王。他们哭则大哭,无所顾忌。一切都活在明亮的世界里,没有遮遮掩掩的羞涩和尴尬。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和谐,充满了原始的顽强的生命力。不管是浪里漂泊,永不疲惫的柏子还是情欲旺盛的黑猫,还有那些像柏子一样与狂流搏击的水手,火夫,士兵以及妓女,在他们身上展现的雄强威武、自由舒展的生命形态是湘西世界的生命支柱。
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人物就像是湘西自然的一个部分。他们的生命形态是将生命贴近土地,与自然为邻,生命单纯而庄严;他们的一切行为来自于内心真实想法的表达,不拘泥于社会道德或法律。沈从文正是选择了这样一群特定的,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对象来写作,他执意追求的人生形式才得以诠释。对自然的热烈歌颂和对传统世故的极端轻蔑使得他迷恋上了宗法制度还算健全的湘西。正是这些特定的对象和他创作时特定的心理,才使得湘西更具活力和灵气。他以一种优美的笔触和特意描摹的心态来刻画湘西的人们的生命形态。他对生命的信仰是湘西世界这片净土的灵魂所在。
沈从文的湘西世界是相对他写的都市小说相对的一个部分。在沈从文的眼里,湘西人们的生命形态是一种近乎健康的、田园式的理想形态。面对工业文明的到来,一切社会道德渐渐的沦丧之时,他刻意借着湘黔少数民族的的陌生和异于大众的乡俗,用唯美的意境来表现一种原始自然的生命形态。表达了他对工业文明所引起的一些后果所带来的凝虑。当然,他描述的美只是表面的,里面更深的则是这种满怀深沉的忧郁。对这种落后甚至原始野蛮的生命形态进行了细微温婉的批判。
(一) 纯真热烈的爱情
在沈从文的小说里,以两性之间的情爱为主题来描写生命形态的作品比重较大。。“美字笔画虽然不多,可是似乎很不容易认识。爱字虽然人人认得,可是真真懂得它的意义的人却很少”(2)。因此,作者对爱情的态度是非常谨慎的。爱情这个题材在湘西小说中他着力表现的是乡下人的野蛮和诚实:不加修饰的灵魂、单纯而不加掩饰的情欲、自然纯朴的人性。如豹子和媚金他们的爱是狂热执着的,如龙珠和黄牛寨的三女儿,他们的感情就是毫不掩饰的,如四狗,如柏子和妓女,他们甚至连方式都是野蛮的。
相对于爱情,生命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承载爱情的工具而已。他们可以不惜用生命的代价来换取爱情的坚贞和纯洁。他们身上所展现的人性是发乎于内心的自然,他们的行为方式是忠于他们的心灵,忠于他们纯真热烈的爱情本身的。
《媚金、豹子与那羊》就歌颂了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的忠贞爱情。豹子与媚金本是相互爱慕的甜蜜恋人。他们相约在山洞见面,而豹子为了寻找一只与媚金的美貌相匹配的白羊而迟到。等了一个晚上的媚金误以为豹子失信,在失望中用自身携带的刀子缓缓的刺进了那冰冷失望的胸膛。等豹子来到山洞时已经晚了,继而跟随殉情,最终完成了他们忠贞的爱情的终极之旅。他们只是为了一只羊,象征他们纯洁的爱情的白羊。在他们心里,白羊是神圣的,只有洁白的白羊才能和他们的爱情相称。因此,他们为心目中爱的神圣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月下小景》中,两个相爱的青年男女在当地愚昧的野蛮习俗下,以他们的殉情来反抗这种野蛮的习俗来维护他们彼此坚信的爱情。他们的爱情是神圣的,因为他们都忠于自己的心。尽管男主人公是寨主的独子,但他也没有力量改变这固有的陋习。他们除了用生命来捍卫自己的爱情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出路了。“没有船舶不能过河,没有爱情如何过这一生”,这是他们坚定的爱情信仰,也是他们用生命维护纯洁爱情的唯一动力。在他们看来,人一生不能没有爱情。他们宁愿和自己的爱人一起死去,也不愿意为了生命而苟活。真正的爱情才是他们的一切。
《龙朱》中,龙朱的矮仆人为了博得女人的欢心,不遗余力的学山歌。虽然他长得很难看,但在女人的眼里,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对上山歌。然而龙朱呢!因为他太优秀了,所有的女人对他只是像敬畏神一样的对待他。因此,他的同龄人都结婚了,他却还是光棍一个。当他遇上黄牛寨主的小女儿对歌时,他也同样表现出一个凡人的情爱冲动。他似乎忘了这是他的矮奴叫他来的,他毅然喧宾夺主,直奔黄牛寨。
乡下的爱情是粗俗而不加掩饰的。他们用行动表达着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如《雨后》中四狗那首轻佻的山歌,这就是内心不加掩饰表达。还有《柏子》中那种近乎畸形的爱恋,《神巫之爱》那些超越语言的心灵交汇,《贵生》中贵生和金凤若隐若现的爱慕和期盼,不管是情欲还是简单的对话。沈从文都是以唯美的笔调来书写。他曾说过,美丽总是愁人的。这些爱情,他们无一例外都是美的,美得原始,自然,没有遮掩。但这些种种爱情,他们的结局不一定都是好的。他们为此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沉重了。
(二) 原始纯朴的生存状态
湘西世界在沈从文描写的那个时代,宗法制度还是比较完整的,它没有被工业文明冲击痕迹。他彰显了一种近乎本土本色的生命形态。这其中也夹杂着沈从文对家乡人们的寄托和温婉的批判。他们的这种生存状态既有原始的纯朴,沈从文把自己的激情和思索倾注在人性内涵真善美的挖掘上,深刻地揭露了他较为熟悉的人和事。用一生生命力最旺盛的时间诠释着人性的真谛,但其中也有些愚昧的成分在里面。不管是何种生存状态,沈从文都以饱满的状态来展示他们的不同性情。总结之后,发现有这样几种不同性情的生存状态。
第一种,湘西灵气健康的一群。这种是沈从文着力表现的湘西核心人物。他们主要以《长河》里的夭夭父女,《边城》里的翠翠、大佬、二佬,《神巫之爱》的神巫,《龙朱》、《贵生》,《油坊》里的岳珉都属于此类。在他们的身上,沈从文灌注了湘西世界优美、健康、自然的人生生存状态。表现了一种超越 “自在”生命形态。表明他们是新一代湘西古朴人性的继承者。男性形象极力表现了原始的蛮性力量:诚实勇武,血性刚强,不驯服。他们的血液里流淌着边疆勇士桀骜不驯的骨气和柔情似水,缠绵妩媚的烈焰情爱。这些男人们将雄强与柔顺集于一身,是湘西男性的完美体现。其中吸取山水灵气,明洁质朴的女性形象优美深刻的描摹表明了沈从文对于他们寄予了更多的表现力和生命张力。对人性美和生命形态的内涵的诠释也最为生动和彻底。这些都是他内心异于工业文明,表现湘西宗法制度下的完美生存状态。
第二种,为爱献出生命的一群。这一群是不满足自己的生存状态而奋力拼搏的一群。主要以《月下小景》里的男女青年,《媚金、豹子与那羊》里的媚金和豹子,《说故事人的故事》中的女大王,《巧秀和冬生》和《雪晴》里巧秀的母亲等。他们虽然意识到自己的生存是不合适的,但他们却无力改变,只能是唉叹!只有用生命来维护他们心中最神圣的东西——爱情或贞洁。这样一群桀骜不驯的人,他们的身上,沈从文寄予更多的应是赞美。虽然他们的结局都是悲剧性的,但他们的灵魂却是无比高尚的。为了爱情,他们选择了放弃生命来维护它的纯真。这些不光需要勇气,还需要他们内心对纯真爱情的那份渴望。
第三种,愚昧落后的一群。他们不但满足于现在的生存状态,而且还愚昧地重复着这种状态。主要以《萧萧》里的萧萧夫妇,《夫妇》里的年轻媳妇,《三三》里的三三母女,《王嫂》的王嫂一群妇女等这样一大群人。他们麻木的生活在愚昧无知里,让自己或后代一直延续着这种生活。沈从文给予了这群迷茫的人温婉的批判。
还有一群,就是他们意识到了自己生存状态后又有所改变的。如《丈夫》里的夫妇,《旅店》里的黑猫等。他们从一个生存状态过度到另一个状态。这是觉醒,沈从文对他们这种醒悟给予积极的肯定。
二、自然美与人性美交相辉映
自然美的构建在沈从文精心构筑的湘西世界里,生命形式的把握是在湘西这块特定的地域里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人性美是湘西世界里的基石。湘西世界的生命形式所呈现出来的至真至纯的人性美与自然美交相辉映。自然美是沈从文着力表现湘西世界人性美的突出特征。在沈从文的笔下,他描写的自然总是与人性相互交错的。写自然的同时,他也写的是人。用自然来表现人的欲求和性情。在沈从文的湘西世界里,他着力表现自然美也是突出人性美的手段,形成了沈从文小说中独特的特征。
在沈从文笔下,湘西人的雄强与温柔与湘西迤俪的风光叠加在一起,在这片瑰丽的自然山水中实现了自己的生命价值。人与自然的和谐,才是湘西这片山水奇异、新鲜的关键所在。
他的湘西世界的题材大多是描写下层湘西人们的日常生活。在水上讨生活的剽悍的水手、靠做水手生意谋生的吊脚楼的妓女、士兵、水保、老鸨,还有水边码头来往客人、进城的农人、货运劳工。他不但熟悉这些人的生活,而且同情他们的处境。描写这些与大自然最亲近的劳苦大众,就像一幅幅画着人们在劳动的画。如《边城》里,龙舟的竞赛的场景;二佬在河里抓鸭子的画面,还有《湘西散记》里水手们与急流拼搏的一幕幕。作者都尽力地彰显他们的力与真,着重表现的是他们清新明丽的内心世界。因此,沈从文的湘西世界,每一个活的灵魂都为这自然优美的山山水水而跳动。他的湘西世界,自然界是美的,他是为人物的存在而设计的。带有绮丽风光的景色保持着原生态状态的生活空间,是每一个生命与自然奇妙的融合。
在沈从文湘西世界里,湘西的山山水水始终都是人们的灵魂的体现。是生命力和自然力的结合。《长河》里,沈从文将人与橘树的生命都视作湘西的自然产物。人与树之间是没有界限的,他们的生命是融合在一起的。在《人与地》中,沈从文刻意描绘的一幅美丽场景:“树不甚高,终年绿叶浓翠。仲夏花开,花白而小,香馥醉人,九月降霜后,系在枝头间的果实。被严霜侵染,丹株明黄,耀人眼目,远望但见一片光明。”这个场景的描写似乎与人无关,但仔细分析,却是一种雅致的衬托手段。树不甚高、花小而白,却是终年浓翠,香馥醉人。其中就暗含了做人的道理。他写九月寒霜之后的果实格外耀眼,其实他想表达的是人不管经历了怎样的困难,始终都要保持一种高尚的品质。其实,这幅画面虽然写了树,但更重要的是在写人。“远望但见一片光明”,这是高尚人格的一种象征。树与人交织在一起,达到了人与自然环境的高度和谐。
沈从文对水的情怀不仅是个人的,这是江南所有文人对家乡环境所特有的情怀。水是最自然的,也是最原始的元素。沈从文自我评价道:“我人来到城市五六十年,始终还是个乡下人,不习惯城市生活,苦苦怀念我家乡那条沅水和水边的人们,我感情同他们不可分。虽然也写都市生活,写城市各阶层人,但对我自己的作品,我比较喜爱的还是那些描写我家乡水边人的哀乐故事。因此我被称为乡土作家。”(3)
沈从文对水的感情是很深的,他写的很多故事都发生在水边。《柏子》、《水手》、《边城》、《三三》等都与水有着不解之缘。
《丈夫》写了丈夫在自己女人的妓船上一夜之间对所见所遇产生了种种心理变化。虽然他送妻子来这河边卖,在自己的心里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还是给了他憨厚的心灵带来了不小的震撼。他们时隔较长,以至于妻子染上了城里人的习气而使得彼此见面有了一丝难免的尴尬。还有当别的男人来做妻子的生意的时候,自己还得无奈的钻到后舱,这使得丈夫感到更为尴尬。至此我们不会说农民把自己的女人送到船上当妓女说成一种正当的谋生手段了吧!“在名分上,那名称与别的工作同样,既不和道德相冲突,也并不违反健康” 产生怀疑了,这恐怕只是作者的一相情愿而已。然而,丈夫从船上把妻子带会哪个贫困异常的家乡,我们也不难设想他们的后果。
《柏子》中的柏子对自己的命运只能任其无止尽循环,我们只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水手柏子之所以把钱财花费在这样一个女人身上,丝毫无吝惜之意,因为他们水上人的命运如水上的船一样,飘飘荡荡没有根。而这个女人能帮助这些无家的水上人,把一切劳苦从这些人身上取去,放进类似烟酒的兴奋和醉痴。这是这个环境所决定的,他只不过是重复着前人的路在继续。不管是《长河》里的老水手,还是《湘西散记》里的水手,当他们不再年轻时,他们注定是孤独的。他们的生活是没有保障的。
湘西的山,秀拔峻峭。湘西的水,清澈透明。在湘西这个环境中,土生土长的湘西人,性格中既有山的坚实刚强,又有水的柔婉与纯净。这种山水构成了湘西特有的自然环境和人物气质。这里的山水不仅以富足的资源养育了他们的生命,更以其天资的美丽陶冶着他的灵魂。《边城》里不管是大佬二佬还是翠翠,每时每刻都享受着山水所赐予生命和灵气,他们所表现的至纯至真的人性美,已经与他们身边的山山水水融为一体。《三三》、《长河》等小说中我们同样能触摸山水与人物性格交融所体现的美感。
在沈从文的笔端,故乡的山川风物都充满生机。青翠欲滴的山林,蔚蓝淡定的天空,清澈明亮的河水,血色夕阳下的渡口-------无不传达出世外桃源的神韵。这种静静的唯美世界饱含着生命、力量和希望。沈从文不但透视了大自然的生命律动,更加透彻的认识到这片原始空间的生命力。沈从文笔下湘西世界是生命与自然的融合,是人性美与自然美的融合。凝聚着作者心中惆怅与痛苦、欣悦和希望。他所眷恋的湘西世界是朴素的人性美与瑰丽的自然美相互辉映。他始终处在人性美被层层摧毁的颤栗之中。沈从文作为真诚的有高度责任感的现代作家,他看到了历史无情的变迁,他唯美的意识里发出了对本民族内心深处的隐痛。
虽然美丽总是愁人的,但他构筑的湘西世界业已成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道永恒的“风景”。成为我们这个繁华世界迷茫的人们休憩心灵的精神家园。
参 考 文 献:
[1] 钱理群.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
[2] 沈从文.沈从文代表作(上下集)[M].北京: 华夏出版社,1999.
[3] 任葆华.救赎人类灵魂的诺亚方舟——论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世界”[J].西部论坛,2.
[4] 沈从文.沈从文散文[M].长沙:太白文艺出版社,2005.
[5] 沈从文.湘女萧萧[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05.
[6] 沈从文.沈从文[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6.
范本2
论沈从文《边城》中的湘西世界
摘要:在沈从文所构筑起来的湘西世界中,作为乡土文学的代表作,《边城》在人物的塑造及审美艺术特色上达到了很高的艺术水平。沈从文所营造的自然与人性,风情与风俗完美结合的意境,他用深沉厚重的文字,传达出了一份可贵的对于整个民族的悲天悯人的情怀。通过对翠翠、爷爷、天保两兄弟的健康、美好人性的描写来表达湘西世界的人性美,又对湘西百姓和谐相处的生活方式来表达湘西世界的人情美,及其与人合一的自然之景的描绘了一片自然美。下面我们就从这三方面来进一步分析他作品中的“湘西世界”。
关键词:沈从文,边城,湘西世界
正文:
一、湘西世界的概述
本文以《边城》为主体的“湘西世界”几个层面上的接受变迁,分析其成因和蕴涵.沈从文在1926年至1928年的早期创作中,主要结集有《鸭子》、《小说诗歌散文戏剧合集》,《蜜柑》、《好管闲事的人》、《老实人》、《雨后及其它》、《呆官日记》、《阿丽思中国游记》等,是其稚嫩的习作阶段。30、40年代是其创作成熟丰收的阶段,先后出版中短篇小说《神巫之爱》、《旅店及其它》、《石子船》、《阿黑小史》、《月下小景》、《如蕤集》等。其中《柏子》(1928)是他成名的第一篇小说。这些湘西题材的小说中,人物遍及社会多个层面,有船夫、水手、妓女、军人、老板、杂役等等。他对小说独特的设计与追求,他的对湘西边地这个“蛮荒世界”的展示,当时就影响了很多读者,作者本人也成为进京文学青年拜访的首选。其中的优秀之作,还被国外的译者翻译介绍。鲁迅在同美国记者斯诺谈话中,称其为最好的中国小说家之一。他所构建的“湘西世界”里,统治一切的是自然,不是道德也不是法律。湘西人民所具有的“神性”响彻着嘹亮的呼声,这个世界人性的完美(包括商人、吊脚楼的妓女及泊船的水手)、青年男女对爱情的忠贞和至死不喻、生命的健康和自由,纯纯跃然于纸上。而这些精彩感人的人性描写,有很多是通过性爱这一内容来呈现的。这类以《边城》为代表。
沈从文曾说过“这世界上或有想在沙基或水面上建造崇楼杰阁的人,那可不是我。我只想造希腊小庙,选山地作基础,用坚硬的石头砌它。精致、结实、匀称,形体虽小而不纤巧,是我理想建筑,这种庙里供奉的是人性。”人性是他的“湘西世界”的基础。他的关于人的改造的思想,是最基本、最富于积极意义的思想。他在“湘西世界”中寄寓的,经由城市世界与湘西世界的反复对照而显示的改造民族性格的思想,也是中国现代文学的基本主题之一。对湘西世界由衷的赞美和歌颂直接体现了沈从文对于人性理想的追求,也间接体现了他的迫切的重造民族的愿望;对湘西世界的文化批判直接体现了他的迫切的重造民族的愿望,间接体现了他对于人性理想的追求,即人性的返朴归真;对湘西世界深重灾难的展示体现了他的民主主义思想,在一定程度上也统一于重造民族的愿望。
他的湘西题材的小说所取得的成就使其饮誉中外,其独特的创作艺术和文学思想以及他那传奇般的鲜有的人生经历和淳朴执着的独立人格和自强不息精神,深深的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内心世界。
湘西世界在作品中的体现
代表作《边城》:为我们描绘了一个真实、纯朴的湘西边城世界。《边城》,写于1934年,长篇小说代表作。这个故事发生在湘西边境茶峒的山城里的小溪旁的一户以摆渡为生的老人和他的孙女翠翠,以及码头掌管顺顺和他两个儿子天保18岁(豪放豁达,不拘小节),小儿子傩送16岁(眉清目秀、沉静多情)之间发生的恋爱故事。《边城》这本书是通过对“边城”世界人们的风土民情进行健康、美好人性化描绘了一个充满“爱”与“美”的世界。“边城》”世界的美是健康、美好的美,边城人民人人勤劳,为他人作奉献,这里虽有贫贱之分,富人却乐善好施,这里未经商业文化的浸染,商人亦好义远利。这就表现了边城的人情美。在加上美丽的自然环境,青山绿水,往来的船只,弯弯的山路,吊脚楼支撑的茶峒小镇,俨然是如诗如画的世外桃源。
(一)健康、美好人性的人物
1、人物形象分析
(1)翠翠:主人公翠翠是一个迷人的形象,是全书之魂。她是人之子,更是大自然的女儿。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1]老船夫心中的一个“太阳”。翠翠是一个自然之子。代表着天地自然之精华,是青山绿水养出来的,没有一点杂质、邪念。湘西的清风、丽日给了她一个壮健的躯体;茶峒的青山、绿水给了她一双碧玉般清澈透明的眸子;碧溪岨的竹篁、白塔又给了她一颗绝不世故的赤心;酉水、小船载满了她那少女的悠悠岁月。她是在这片灵秀山水和淳朴民俗的呵护下渐渐长大的。“在风日里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2]谓的大自然的女儿。翠翠的身世是个悲剧,这无所归依的孤雏无疑是湘西苗族文化的象征。是沈从文心中的湘西苗族文化女神,是健康、美好人性美的化身。翠翠她有着水晶一样清澈透明的性情。从小与祖父相依为命的她有着对祖父很深切的爱与依恋。常伴着月光偎依在祖父的身边唱歌、吹曲。从翠翠性格的另一方面看她有着对爱情朦胧的向往与憧憬。沈老以细腻的笔墨描写了她隐秘的内心世界和复杂多变的心理过程。“翠翠一面注意划船,一面心想‘过不久祖父总会找来的’。”[3]的笔调叙述了翠翠的爱情悲剧。她的爱情世界是那样的纯净、美好超越了世俗的厉害关系,同时又有一点朦胧,若隐若现那样诱人却又难以把握。她对二老的感情一直处于少女期的梦境状态。随着翠翠的长大这种情感也悄悄滋长,后来傩送接老船工指出的“马路”夜里为翠翠唱歌时。这个少女的心便完全被俘获了:“灵魂为一种美妙的歌声浮起来,仿佛轻轻地各处飘着,上了白塔、下了菜园、到了船上,又飞穿过悬崖半腰……”[4]迎来了人生的风暴,外祖父去世,二老的出走,她依然痴情的等着,这是何等的善良、动人。
翠翠的形象不仅提供给读者一种典型的湘西生活样式,更是作者一向所崇尚的那种美丽的让人忧愁的境界的营造。同时,翠翠是作者美的理想的化身:从外表到内心皆美好无比,她恬静、温柔、纯净、忠贞,简单而执着,充满古朴之美。女性形象的柔美无比,映照了湘西边城的恬淡自守的生命样式。
(2).爷爷:颇具象征意义的老船夫的形象简直就是边城人民美德的化身。他淳朴忠厚、勤劳善良、仁爱慈祥、古道热肠、忠于职守,以渡口为家几十年为一日,“五十年来不知把渡船来去渡了若干人”。[5]老船夫“凡事求个心安理得”,把坐船人给的零钱托到茶峒里买茶叶和草烟,将茶峒出产的上等草烟,一扎一扎挂在腰间或是放在搭船人的包袱上供人抽。爷爷。敦厚朴实,恪尽本分,为了让过渡人能赶回家吃晚饭,在渡船上忙个不停。疼爱翠翠,感情上尽力体谅,在她烦心的时候为她讲故事、唱歌;操心她的亲事,想促成她的爱情,引翠翠注意夜晚的歌声。生活上无比关心,不让坐热石头。“翠翠,莫坐热石头,免得生坐板疮”[6]父母从翠翠满心的温和和悲悯。女儿女婿的悲剧,在他的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担心翠翠走她母亲的老路,就不告诉翠翠晚上唱歌的事实,也不告诉她天保兄弟的选择。翠翠是这个老船夫生活的精神依托。他担忧着翠翠在自己离开人世后的生活,想把她的生活安排的更好一些,有一个好的归宿。从这个人物身上,我们看到了他对孙女的深厚的爱,同时也感觉到他的身上有一份摆不脱的沉重、孤独和寂寞。他十分珍视祖孙俩在长期生活中所形成的默契关系,而又为翠翠的将来担忧,这种担忧中夹杂着太多的小心,以至于原来好端端的一件事搞得异常复杂。对于翠翠的婚事又要走车路(媒妁之言),又要走马路(唱情歌求爱)。人家走了车路之后,他又觉得这样不好,又要去征求孙女的意见,甚至从来不把话说清楚,他明明知道大老走的是车路,并要城里的杨马兵做保山可爷爷又不给他一个明确的结果。这样弄得大老根本不知道爷爷的用意是什么?爷爷人性中“善”的一面始终隐含在他的一切言行中,他有庇护他孙女的一面,但这种庇护显得格外的小心,以至对大老天保怀有一份戒心,傩送为了表达对翠翠的爱慕之情,有一天晚上在对溪高崖上唱了半夜的情歌,可爷爷认为是天保所唱,第二天在河街碰到大老,就一把拉住小伙子,很快乐地说:“大老,你这个人,又走车路又走马路,是怎样一个狡猾东西!”并且拍了大老一下轻轻地说:“你唱得很好,别人在梦里听着你那个歌,为那个歌带得很远,走了不少的路!你是第一号,是我们地方唱歌第一号。”大老望着弄渡船的老船夫涎皮的老脸,轻轻地说:“算了吧,你把宝贝孙女送给会唱歌的竹雀吧!”[7]中明显的有一种对老船夫的鄙视和厌恶。
这相依为命的祖孙俩使我们看到了人世间至纯至美的祖孙之爱。
(3)天保:天保个性豪爽、慷慨。如他爸爸一样,豪放豁达,不拘小节。他是船总的大儿子,却爱上了贫苦摆渡人的孙女。他知道弟弟也爱翠翠,两人唱歌“决斗”,他却因为自己先提了亲,“作哥哥的走车路占了先”,一定要弟弟先唱;弟弟“一开口”,他知道自己不是“敌手”,就很大度地成全了弟弟,充分表现了他的手足之情。后来他外出闯滩,既是为了弟弟的幸福,也是为了消解自己心中的失望和难过,“好忘却了上面的一切”。最后意外遇难,可以说他是为了亲情和爱情而死。大老为人处事象顺顺,他说:“翠翠太娇了,我担心她只宜于听点茶峒人的歌声,不能作茶峒女子做媳妇的一切正经事。我要个能听我唱歌的情人,却更不能缺少个料理家务的媳妇。”[8]对于娶了翠翠以后的生活,大老是这样设想的:“若事情弄好了,我应当接那个老的手划渡船了。我喜欢这个事情,我还想把碧溪咀两个山头买过来,在界线上种大南竹,围着这条小溪作为我的砦子!”[9]
(4)傩送:又称二老,是船码头主顺顺的二儿子,和翠翠相爱,却因哥哥的死远走他乡,他不爱说话,秀拔出群,英俊强壮。二老的形象是沈从文自己的隐喻。沈从文在他的许多自传性的作品中都以“二哥”的名字出现。沈从文和二老的性格在许多方面相似:“我的气度得于父亲影响的较少,得于妈妈的似较多”。“气质近于那个白脸黑发的母亲,不爱说话,眼眉却秀拔出群,一望而知其为人聪明而又富于感情”。[10]两人气质,擅唱情歌。在二老看来,翠翠、白塔、渡船是密不可分的,得到翠翠就必须继承爷爷传下来的古老的渡船,换句话说,爱上翠翠的唯一方法和结果就是继承渡船。离开了白塔、渡船,翠翠将不成其为翠翠;与翠翠所代表的湘西苗族文化完全异质的都市文明将吞噬这“半原始的生物肉体和灵魂”。傩送——富贵家族的叛逆者被当地人称为小“岳云”的傩送是一任其性,酷爱自由的小伙子。他是一个漂亮、精明,富于想象力的苗族唱歌人。傩送身上所具有的种种美德表现了未被现代文明污染的乡村小镇所特有的淳厚风情,他与翠翠的爱情是纯真健康的,他也不会去争取幸福的勇气和力量。但在传统观念的无形束缚下,他只能以逃避现实的方式曲折的表达他对翠翠的真挚的爱,他的爱情悲剧说明了在那田园诗般美的乡村佳境背后,腐朽的封建观念是多么的顽固,因而这也是顽固的悲剧,是千千万万生活在那个社会里的年青人共同的悲剧。
2、和谐相处的生活方式
《边城》通过对亲属之情、男女之情、邻里之情和世态人情的描写,突出的核心是中国人传统“和”的思想,以人与人之间相处来体现一种人性中的和谐之美。
(1)亲人的和睦相处。《边城》中一脉血缘的厚重主要体现在父女情、祖孙情,兄弟的手足情。?
1.作者笔下,老船夫善良、勤劳、朴实、憨厚、忠于职守、克尽本分。“五十年来不知把船来去渡了若干人”,“年纪虽大,但天不许他休息,他仿佛便不能够同这一份生活离开。”终生为别人服务,却不图别人的一丝报答。“渡头为公家所有,故过渡人不必出钱。有人心中不安,抓了一把钱放到船板上时,老船夫必会一一拾起,依然塞到那人手心里去,俨然吵嘴的认神气:‘我有了口量,三斗米,七百钱,够了。谁要这个!’”[11]
2.天保、傩送兄弟俩同时为爱情抉择,没有为自己心爱的人反目成仇,而按当地人所认可的对歌习俗,公平竞争。“月夜两个人轮流唱下去,谁得到回答,谁便继续用那张胜利的嘴唇,服侍那划渡船的外孙女。”[12]童稚无欺的乡下小伙,他勇敢、英俊、豪爽、热情、勤劳。傩送在对岸山崖上唱歌给翠翠听,尽管翠翠还不明白这是唱给她的,但她“梦中灵魂为一种美妙歌声浮起来了,仿佛轻轻地在各处飘着,上了白塔,下了菜园,到了船上,又复飞窜过对山悬崖半腰——去作什么呢?去摘虎耳草”。[13]
翠翠在梦中、在潜意识里,已经与傩送心有灵犀一点通,并爱上了傩送。可惜的是她却不知道这月下唱歌的年轻后生就是自己爱着的傩送。不久,当天保在因老船夫把唱歌的人“张冠李戴”下船渡滩落水而死后,在常人眼里傩送少了竞争对手,机会难逢,但他还是去寻找长兄,使手足之情达到了一种和谐的境界。
(2)邻里的和气相待。船总顺顺“大方洒脱”,“欢喜交朋结友,慷慨又能济人之急”。对“因船只失事破产的船家,过路退伍兵士、游学文人墨客”,“凡到了这个地方闻名求助的,莫不尽力帮助”。在他的身上没有都市人的自私和狭隘,没有商人对钱财的贪婪与世故,没有奸小人的阴险狡诈;多了一副乡里人的宽阔豪爽的胸怀,多了一颗仗义疏财的仁义之心,多了一种乡民的光明磊落和正道直行的品德。在翠翠陷入无辜之后,茶峒城里的人在关心老船夫的去世的同时,给予翠翠这个孤女力所能及的帮助和安慰:对老船夫有些误会的顺顺带来了白棺木匣子,派人送来了米和酒肉,还准备在事情办完之后接翠翠到家住;就连当初被翠翠母亲拒绝的杨马兵,也来照顾陪伴她,这就是湘西的风土人情,这就是茶峒人的善良。这份浓浓的邻里情、这份厚厚的美德足可令人敬佩。在这里没有什么地位的尊卑之别,有的只是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尊重;在这里没有勾心斗角、强取豪夺,有的只是心与心的交换、血与血的对流;这里的邻里关系没有急功近利的成分,没有利益的争夺,在这块净土上似乎没有阶级矛盾,没有邪恶强势,有的只是邻里人情,和气友好。
(3)和谐的人生方式。在沈从文所处的时代,很多人还乐观地认为社会的发展必然带来人性的同步发展,只有沈从文敏感的意识到社会发展和个人发展间的冲突,意识到社会性和整个人性的不同。并且,为我们描绘了一种相对理想的人生方式,提供了一种社会和人类自身建造的参照。
“边城的人生”是自然的、健康的,是寄托着沈从文全部社会理想与美的理想。“由于边城的风俗淳朴,便是作妓女,也永远那么浑厚,遇不相熟的人,做生意时得先交钱,再关门撒野,人既相熟后,钱便在可有可无之间了。”[14]他用这一“人生方式”去比照边城父老乡亲的人性美,去批判被现代文明异化的市民的畸形与变态。这也是当时社会所缺少的,更是作者所向往和追求的一种最高境界的和谐。“这些人既重义轻利,又能守信自约,即便是娼妓,也常常讲道德知羞耻的城市中人还更可信任。”[15]“赛船过后,城中的戍军长官,为了与民同乐,增加这个节日的愉快起见,便把绿头长颈大雄鸭,颈膊上缚了红布条子,放入河中,尽善于泅水的军民人等,下水追赶鸭子。不拘谁把鸭子捉到,谁就成为这鸭子的主人。于是长潭换了新的花样,水面各处是鸭子,同时各处有追赶鸭子的人。”[16]这种“人生”是本来就有的,生生不息的,它融化在了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变成了一种人的道德、信念、人情、人性,或者说是一种无所不在的风土民情,这种风土民情是边城独有的,别的地方没有的。人性本源在于爱,爱是最高境界的和谐。和谐是人对人的尊重和友爱,沈从文写出了《边城》这样的理想生命之歌,是他社会理想和美的理想的呈现。
所以说,《边城》的和谐正是在茶峒“小社会”与当时现实社会似有若无的对比互参中获得表现,是在“人与自然契合”的人生理想的观照下获得显现,从根本上体现了沈从文对和谐社会的一种追求和向往。这也是他对人生观和世界观的价值尺度和内涵进行的哲学思辨,对人生状态进行深刻反思的理想之作。
(二)与人合一的自然之景
作家在《边城》中写湘西的自然景物来写人美。1)借写景美衬托人美。“翠翠抱膝在月光下……月光如银子,无处不可照及,山上竹篁在月光下变成一片黑,身边草丛中虫声繁密如落”。[17]这段渲染的景物描写给我们展示了一幅“月下少女”的美丽图景,更衬托出了女主人公的美。2)借景物描写展示人物的内心世界。“天已快黑,别的雀子似乎都休息了,只杜鹃叫不息……空气中有混土气味,有草木气味还有各种虫类气味,翠翠看着天上的红云,听着渡口飘来乡生意人懂得杂乱声音心中有些许薄薄的的凄凉”。[18]“翠翠坐在溪边为暮色所笼罩的一切,且望到那只渡船上一群过渡的人……就忽然想哭起来”。[19]“月光极其柔和,溪面浮着一层薄薄的白雾,这时对溪若有人唱歌,隔溪应和,实在太美丽了……她似乎为了等着这样的歌声,沉默了许久。”“细依然落个不止,溪面一片迷烟。”[20]这几组景物描写每一段都是一幅很美的图画。黄昏、溪流、暮霭、夜月,好一幅风景画。都通过写景细腻的展示了人物内心世界:有黄昏时淡淡的的凄凉,暮色中的孤寂、感伤及月色里的怀想与期待,不同的景致衬托出了人物复杂的内心世界。3)借景物描写渲染气氛。高崖上、月光下,草丛中珍藏着多少美好、纯真的梦,印记了多少刻骨铭心的记忆,多少如梦似幻的故事。沉醉在一幅幅美妙的风景中,让我们从一个充满物质世界走到一个世外桃源,体会“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那种物质与人际、精神达到和谐同一的美好状态。4)借景物取名。在小说的开头部分,由于交代环境的需要,环境描写的段落较多。例如第一节某一段叙述:“为了住处两山多篁竹,翠色逼人而来,老船夫随便为这可怜的孤雏拾取了一个近身的名字,叫做‘翠翠’。”[21]文字虽简短,给人的印象却是那么新鲜而明媚。首先,它交代了翠翠身边的具体自然环境:有山有水有竹,且深翠可人,一个“逼”字,完全写出了那一派生气与清新。接下来,小女孩的名字又被他的祖父“拾取”而来,“翠翠”两字,自然而随性。5)烟雾般的命运。“祖父把手攀引着横缆。注目溪面升起的薄雾.仿佛看到了另外一种什么东西。轻轻的吁了一口气。”与翠翠的第一次见面。与翠翠和二老见面一样。亦是面升起的薄雾.亦是一种不可言说的氤氲氛围。而祖父却似乎看到了另外一种东西。一种对于翠翠未来归宿的美好希望.这种希望本身的理想主义成分赋予的丽。在老人心里显得很虚渺,同时也就成为一种失落。像溪面的薄雾。远远的.轻轻的。“溪流如弓背,山路如弓弦,故远近有了小小差异。小溪宽约二十丈,河床为大片石头作成。静静的水即或深到一篙不能落底,却依然清澈透明,河中游鱼来去皆可以计数。”这座小小的山城,鸟语花香,青山翠竹;古朴的吊脚楼,耸立的小白塔,一脉清流相伴随……花自开来水自流,自然的生命季节循环不息。如此自然环境,本身便是诗意盎然。与世隔绝,更增添了几分诗意的神秘。文中“哑哑的声音同竹管声振荡在寂静空气中,溪中仿佛也热闹了些”,难道这不是“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的境界吗?“深潭为白日所映照,河底小小白石子,有花纹的玛瑙石子,全看得明明白白”,又何尝逊色于“池塘生春草,园鸟变鸣禽”的精巧?大自然的美的确令人陶醉,在作家的笔端,故乡的山川风物美丽又充满生机,碧蓝的天空,苍翠的山林,清澈的河水,竹篁的鸟鸣,夕阳下的渡口……一幅幅清新明丽、美丽生动的风景画,无不传达出一种自然世界里充满桃源风光的意趣,使边城体现出“清新、淡远的田园牧歌情调”。
作者以对景物的描写来表达人的感情之美,并将人的精神注入自然景物中,以达到人物一体的境界。环境描写不但向读者展现了湘西质朴的民风和恬静的生活唱响了“人性美”的赞歌。更重要的是它充当了人物生活的背景,为故事情节的发展和人物活动的展开提供了广阔的舞台,如梦似幻的景物刻画更使小说洋溢着种种神秘色彩和烂漫气息,构成了一种独特的艺术意境。《边城》中所描写的边城茶峒处于湘西边境,是个交通闭塞,受现代都市商品气息影响较少的小山城。众所周知,商品经济愈不发达的地方,那里的民情、风俗受商品化的冲击和影响就愈小,保留的古朴的东西就愈多。沈从文把这样的小山城作为实现其思想的载体,运用实景与梦景相结合的创作手法,在读者面前展示出了湘西小城古朴、淳厚的人情。
湘西世界的意义和价植
《边城》寄托着沈从文“美”与“爱”的美学理想,是他的作品中最能表现人性美的一部。这部小说通过对湘西儿女翠翠和恋人傩送的爱情悲剧的描述,反映出湘西人民不能把握自己命运的惨痛事实。
沈从文通过《边城》这部爱情悲剧,揭示了人物命运的神秘,赞美了边民善良的心灵。关于《边城》的主旨,用沈从文自己的话说就是,“我要表现的本是一种‘人生的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边城》正是通过抒写青年男女之间的纯纯情爱、祖孙之间的真挚亲爱、邻里之间的善良互爱来表现人性之美的。《边城》以撑渡老人的外孙女翠翠与船总的两个儿子天保、傩送的爱情为线索,表达了对田园牧歌式生活的向往和追求。这种宁静的生活若和当时动荡的社会相对比,简直就是一块脱离滚滚尘世的“世外桃源”。在这块世外桃源中生活的人们充满了原始的、内在的、本质的“爱”。作者不仅对两个年轻人对待“爱”的方式给予热切的赞扬,而且也热情地讴歌了他们所体现出的湘西人民行为的高尚和灵魂的美。正因为这“爱”才使得川湘交界的湘西小城、酉水岸边茶峒里的“几个愚夫俗子,被一件普通人事牵连在一处时,各人应得的一份哀乐,用一个‘爱’字就能恰到好处的说明”。作者特意在故事的发展中穿插了对歌、提亲、赛龙舟等苗族风俗的描写。特别是关于端午节风俗的描写,来展示边城的自然环境、人文环境,既是“边城”乡土性的诗意揭示,又是扑朔迷离的诗意烘托。作者还在艺术上追求诗意化的表现。以关于动作、对话的白描与韵味发掘翠翠内心丰富的“潜台词”;情节结构方面,以经纬交织、明暗结合的手法,烘托内在的情绪节奏;在乡土风俗描写方面,将人物的活动置于一副副风俗风情画面上,形成了诗情画意的意境。
《边城》的故事基本上建筑在梦幻的基础上。运用的是浪漫主义的创作方法,一半是“梦”,一半是理想的“现实”,并非对当时社会的写真。人物与故事是当时社会真实的超脱与超越。作者在“边城”世界里有意识地消解了种种对立因素。作品的结尾采用了比较平和、并非绝望结局,结尾更是有牧歌的情韵。
总之,作者通过一些生活的细节,在貌似不经意中,刻画出湘西人民的敦厚纯朴的品性,反映了乡村原始人性的美好境界,抒写了作者重造民族品德的理想。
注释:
[1]《沈从文文集》第六卷.小说花城出版社1983.1出版第75页
[2]《沈从文文集》第六卷.小说花城出版社1983.1出版第75页
[3]《沈从文文集》第六卷.小说花城出版社1983.1出版第87页
[4]《沈从文文集》第六卷.小说花城出版社1983.1出版第133页
[5]《沈从文文集》第六卷.小说花城出版社1983.1出版第74页
[6]《沈从文文集》第六卷.小说花城出版社1983.1出版第137页
[7]《沈从文文集》第六卷.小说花城出版社1983.1出版第134页
[8]《沈从文文集》第六卷.小说花城出版社1983.1出版第102页
[9]《沈从文文集》第六卷.小说花城出版社1983.1出版第126页
[10]《沈从文文集》第六卷.小说花城出版社1983.1出版第83页
[11]《沈从文文集》第六卷.小说花城出版社1983.1出版第74页
[12]《沈从文文集》第六卷.小说花城出版社1983.1出版第128页
[13]《沈从文文集》第六卷.小说花城出版社1983.1出版第133页
[14]《沈从文文集》第六卷.小说花城出版社1983.1出版第81页
[15]《沈从文文集》第六卷.小说花城出版社1983.1出版第82页
[16]《沈从文文集》第六卷.小说花城出版社1983.1出版第83页
[17]《沈从文文集》第六卷.小说花城出版社1983.1出版第133页
[18]《沈从文文集》第六卷.小说花城出版社1983.1出版第129页
[19]《沈从文文集》第六卷.小说花城出版社1983.1出版第130页
[20]《沈从文文集》第六卷.小说花城出版社1983.1出版第137页
[21]《沈从文文集》第六卷.小说花城出版社1983.1出版第75页
参考文献:
1、吴宏聪、范伯群《中国现代文学史》武汉大学出版社1999.11出版
2、《沈从文文集》第六卷小说花城出版社1983.1出版
3、《沈从文选集》第五卷四川人民出版社1983.6出版
4、郭志刚、孙中田《中国现代文学史》修订版高等教育出版社1989.1出版
范本3
沈从文和他的湘西世界
《边城》一书是
《边城》反映的是湘西一个边远的小城茶峒在二十世纪初叶的社会人生风貌。这是一个原始民性与封建宗法关系交织的社会,《边城》将文字寄予如同风俗画的描绘:待人以诚,乐于助人,受人之惠必以物回赠,人与人之间的同情,就连吊脚楼的妓女,也有著如村民般淳厚朴实的性格等等。一群生活在未受现代文明污染的村民交织成的故事,就是本书的背景。而全文以翠翠的内心感情世界为主线,引出全文,,在平实的文字中,深刻点出在物化的人格力量(碾坊)和爱情(渡船)的选择和取舍中,生为个中人物的无奈和悲哀。以一个人在精神上的对爱情的追求和这种在客观现实中难以实现的矛盾为本文的主旨,隐隐著揭露著人性的丑恶与贪婪。
《长河·题记》里说:“一九三四年冬天,我因事从北平回湘西,由沅水坐船上行,转到家乡凤凰县。去乡已经十八年,一入辰河流域,什么都不同了。表面上看来,事事物物自然都有了极大进步,试仔细注意注意,便见出在变化中堕落趋势。最明显的事,即农村社会所保有那点正直素朴人情美,几几乎快要消失无余,代替而来的却是近二十年实际社会培养成功的一种唯实唯利庸俗人生观。‘现代’二字已到了湘西,……当时我认为唯一有希望的,是几个年富力强,单纯头脑中还可培养点高尚理想的年青军官。然而在他们那个环境中,竟象是什么事都无从作。地方明日的困难,必须应付,大家看得明明白白,可毫无方法预先在人事上有所准备。因此我写了个小说,取名《边城》,写了个游记,取名《湘行散记》,两个作品中都有军人露面。在《边城》题记上,且曾提起一个问题,即拟将‘过去’和‘当前’对照,所谓民族品德的消失与重造,可能从什么方面着手。”
沈从文这次回湘西,正是写作《边城》的时候。湘西的古老传统,在“现代”的冲击下“几几乎消失无余”的现状;沈从文对曾抱有唯一希望的年轻军官的失望;和沈从文对“民族品德的消失与重造,可能从什么方面着手这个问题的思考,是沈从文写作《边城》的根本动因。这三个方面的内容,通过翠翠、大老、二老三个形象分别表达出来。
(一)
在《边城》中,
有人曾经拿翠翠跟萧萧做比较:“萧萧是比翠翠更能被理解的人物,萧萧也许是单纯的化身,而翠翠代表了沈从文的理想。前者虽不十全十美,但却真实。后者十全十美,但不是真实的。”这句话虽然不是完全正确,却有几分道理,在《边城》里,对生命自由的追求,使
(二)
在《边城》中,另外两个人物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大老天保、二老傩送。两人都对翠翠产生了爱情,但二者又有着极大的不同。相对来说大老象父亲——船总顺顺,而二老的形象是沈从文自己的隐喻。
沈从文说顺顺的原型是《往事》(1926.11)中的“长子四叔”。《往事》中的一个重要情节是:沈从文和他大哥各人坐在一只箩筐里,被长子四叔从城里担到乡下。《往事》中的人物关系是:长子四叔—大哥—二哥沈从文;《边城》中的人物关系是:顺顺—大老天保—二老傩送。《边城》里大老二老的隐喻已经呼之欲出。
大老为人处事象顺顺,他说:“翠翠太娇了,我担心她只宜于听点茶峒人的歌声,不能作茶峒女子做媳妇的一切正经事。我要个能听我唱歌的情人,却更不能缺少个料理家务的媳妇。”对于娶了翠翠以后的生活,大老是这样设想的:“若事情弄好了,我应当接那个老的手划渡船了。我喜欢这个事情,我还想把碧溪咀两个山头买过来,在界线上种大南竹,围着这条小溪作为我的砦子!”
大老托保山说媒向翠翠求婚,未得结果。他自知唱歌不是二老敌手,于是自弃离开了茶峒。大老在茨滩淹死了,似乎很偶然。后来二老说:“老家伙(指爷爷)为人弯弯曲曲,不利索,大老是他弄死的。”这句话值得深思。爷爷是苗族古老历史的隐喻,大老的死,蕴含着某种必然。
从某种意义上说,大老即使不死于急流,也必然糊里糊涂地死于各种内战和仇杀(如沈的堂兄沈万林和满叔远的哥哥等),或者为时间和鸦片所毁(如“爱惜鼻子的朋友”印瞎子和“老伴”赵开明等)。悲剧是宿命的。
沈从文敏锐地看到了大老的悲剧性命运,他不愿大老得到翠翠。在沈从文看来,大老不可能使翠翠得到“主体性”,不可能使湘西走向现代,因此让大老在急流中死去。
沈从文以湘西军人、水手、农夫为主角的作品如《会明》、《柏子》、《连长》、《传奇不奇》、《顾问官》、《张大相》、《贵生》、《一个传奇的本事》、《湘行散记》里的《一个爱惜鼻子的朋友》、《老伴》等为我们描绘了各种“大老”的形象,可以看作“大老系列”。
沈从文在他的许多自传性的作品中都以“二哥”的名字出现。沈从文和二老的性格在许多方面相似:“我的气度得于父亲影响的较少,得于妈妈的似较多”。“气质近于那个白脸黑发的母亲,不爱说话,眼眉却秀拔出群,一望而知其为人聪明而又富于感情”。两人都有诗人气质,擅唱情歌(写情书)。《边城》中二老提出代替大老唱歌,沈从文在常德时曾代替表兄黄玉书写情书。
那么,二老的命运是否比大老好呢?二老能使翠翠长大成人吗?二老与翠翠相互爱悦,然而,有碾房陪嫁的王团总
王团总家以“碾房陪嫁”与船总顺顺家联姻,很容易让人想起近代湘西的田(兴恕)家、沈(宏富)家、和熊(希龄)家非常复杂的姻亲关系。据《从文自传·女难》,1921年沈从文在沅州时,有四个乡绅的女儿供他挑选,其中一个是沈的姨表妹,熊捷三(熊希龄七弟)的女儿。“四个女孩子生得皆很体面,比另外那一个(指沈苦恋的马姑娘)强得多,全是平时不敢希望得到的女孩子”。“假若命运不给我一些折磨,允许我那么把岁月送走,我想这时节我应当在那地方做了一个小绅士,我的太太一定是个略有财产商人的女儿,我一定做了两任知事,还一定做了四个以上孩子的父亲,而且必然学会了吸鸦片烟。照情形看来,我的生活是应当在那么一个公式里发展的”。“一份离奇的命运,行将把我从这种庸俗生活中攫去,再安置到此后各种变故里,因此我当时同我那亲戚说:‘那不成,我不作你的女婿,也不作店老板的女婿。我有计划,得自己照我自己的计划作去’”。由此可见沈从文与二老之间的相似。
(三)
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古老的渡船被大水冲走了,事关边城风水的白塔坍倒了,满怀忧惧的爷爷死了,苗族的古老历史中断了。
爷爷葬在倾圮的白塔后面。
年轻时曾为翠翠母亲唱歌的杨马兵接替了爷爷,安排翠翠的一切。“我要一个爷爷喜欢,你也喜欢的人来接收这渡船!不能如我们的意,我老虽老,还能拿镰刀同他们拼命”。
“我们”、 “他们”两个词耐人寻味。边城的人们用“我们”和“他们”的区别和对立来认识自己,并试图维护自身文化的同一性,反抗异质文化的冲击。这是一种典型的“寻找他性”的方法,是西方认识自身和世界的方法,由于西方的权力,也成了非西方认识自身和世界的方法。我们看到非西方对西方的反抗,也不得不使用西方的逻辑(黑格尔的二元对立),这种反抗只能意味着认同并加强了西方的权力和文化逻辑,而问题在于非用它不可!这就“宿命”的含义。
白塔重新修好了(这是沈从文的梦想——强烈要求复原曾经)。
翠翠清楚自己的对手是谁吗?边城的人们了解这悲剧的含义吗?
这也是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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